男精壮而女经调，有子之道也

大多数女人都有过痛经的经历，有的人轻，有的人重，都知道这是个特殊时期，有点不适也很正常。大多数做母亲的会告诉女儿：“忍一忍就好了，不是什么病。”闺密之间也都这么互相安慰。于是，对于痛经，很多女人就不当大事地“忍”了。

究竟如何看待这个“小痛小疾”呢？

中里老师讲，身体是自己的，犹如孩子是自己的一样，疾病就是孩子的恶作剧，是孩子野性的一种宣泄，它是一种巨大的能量，可以转化为成长的动力但我们往往敌视和恐惧这种能量，不惜耗费更多的能量来清除它。这无异是一种疯狂的自相残杀。

——每周三女人日·《子宫好女人才好》正在连载

田原笔记

一个女孩发来一封邮件，询问关于痛经的问题。

她18岁从广西到北京求学，按着南方老家的生活习惯度过了大学四年：冬天为了感觉利索，上身一件底衫套大衣，下边一条单裤；夏天觉得闷热，便每天吃一根冰棍消暑；爱洗澡，无论冬夏，每天洗澡，隔天洗头；觉得南北生活差异大，思乡情重。

临近毕业，她发现自己患上了痛经，每逢那几天，就被疼痛折磨得面色白，冷汗遍身。因为身处中医院校，懂些医理，她试过专治血瘀痛经的血府逐瘀丸，也尝试用艾条灸小腹等。这些方法一开始都能缓解疼痛，三四个月后就都失效了。痛经越来越厉害，她发现经血的颜色从正常的鲜红变成黑褐，再到淡红，日子也一再后推，好像血枯竭了一样，生命力越来越弱，而且，小腹好像已经没力气大痛了，变成全身难受，上吐下泻。不知不觉间，鼻炎升级成了鼻窦炎，拉肚子成了家常便饭。

现在，她每天都忧心忡忡的，每临近经期，既期待它按时来，又发憷那种疼痛，像要接受一场大刑。

王氏女科

她的情况，是很典型的从实到虚、虚实交杂的演变过程。

先是外受大寒。广西那边，特别是南边，属于“常夏无冬”的气候，最冷的时候气温也在7℃、8℃以上，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冬天，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，这个女娃娃没有“避寒”的意识。夏天南方湿热，出汗多、汗黏，就要每天洗澡，他们不叫洗澡，叫“冲凉”。这些生活方式和北方可以说是刚好相反的。北方风大、干燥，不需要频繁洗澡，毛孔为了避风、避寒，自己关闭上了，一洗澡，热气一腾，毛孔打开了，凉气就有了可乘之机，天天洗澡，就是天天受凉。

再是内积大寒。一天一根冰棍，又是冷的又是甜的，最伤脾胃。在北方过夏天，和南方可不一样，外头热，屋里是凉的，地下水气寒着呢，可以说，那地气是长年冰凉的，所以，一进屋，一到树荫下，温度马上就低下来了。在北京不需要“消暑”，只需要“避暑”。古人造词是非常精当的，南方天热地热，暑气带湿，要发出去才好，所以讲“消”，北方的暑往往只是外面的一个闷热，避开天气，贴近地气就足够凉快的了。

寒大了，身体就要用正气去抵抗它，一开始的表现往往在外边，流鼻涕啊、感冒啊，这些小信号不及时解决，就会成为长期的拉锯战，消耗阳气消耗得非常厉害。再吃冷东西，直接把难以消化的寒气塞到肚子里，脾胃也要反抗的，就闹肚子啊。

这么过上一两年，本来的阳气底子就给磨去了几成。气虚不是小事啊，会引发很多后续的问题。津液，可以理解为西医所说的内分泌液、组织液等，它和血液的流畅靠的是充足的气的推动，就像蒸汽式火车需要动力才能在铁轨上行驶一样，阳气就是动力，气血运行的通道——经脉和络脉就是铁轨。动力不足了，津液和血液都走不动了，“津聚成痰，血滞成瘀”，痰和瘀，一个在血脉外边堵上，一个在血脉里边堵上，不但给津液和血液的通行增加困难，还会引发“不通则痛”的疼痛问题。当她整体的阳气不足，温暖不了子宫，寒、痰、瘀交织在这块儿，就开始痛经了。

这个女娃娃一开始用“血府逐瘀丸”和“艾灸”，都能管事，因为直接祛瘀、祛寒了，这个“不通”被打通了，痛经就会好一些。为什么后来这些个办法不管用了呢？因为这些活血化瘀、温经散寒的法子有一个前提条件：气血相对充足。如果那经脉里头的瘀血、气血都被排得差不多了，又没有及时补充进来，这些个丸啊、散啊的力量朝谁使劲呢？有将无兵啊，还得益阳气、养阴血，她的经水颜色已经说明了这个问题：从深到浅，没血色啊。

这个时候小肚子的痛经变成全身难受了，她说的“上吐下泻”，其实是“气机厥逆”，中气大亏，身体承受不了“五脏六腑注血到血海”这个大动作，顾不过来了，这个中气的运转就脱钩了，上边的往上跑，下边的往下跑。那个全身难受劲儿，更是因为血海空虚，甚至连肾水这个天一真水都出现干涸了，要从四肢百骸来“抓血”，肯定难受啊。

再一个，看她说的这些情况，可以感觉到她是一个心事重、有些固执的孩子，这也会加重气血的消耗，长期伴随气郁、血瘀，精神上全靠一口肝气顶着，维持经期，跟脾土抢血。如果不及时疏肝解郁、补气养血，她的情况还会进一步严重：经水推迟，经色更浅，经量更少。我们前面说月经是女人的生命之河，这河就处在干涸的边缘了。

这样的女孩子要有医生的帮助，慢慢调理能好起来。

田原笔记

大多数女人都有过痛经的经历，有的人轻，有的人重，都知道这是个特殊时期，有点不适也很正常。大多数做母亲的会告诉女儿：“忍一忍就好了，不是什么病。”闺密之间也都这么互相安慰。于是，对于痛经，很多女人就不当大事地“忍”了。

究竟如何看待这个“小痛小疾”呢？我觉得中里巴人的一个看待身体和疾病的观点值得深思：“对待自己的身体就要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，应该关心它、帮助它、引导它、锻炼它，不要漠视它、压抑它、强制它、仇视它。如果孩子犯了错误，我们更要去倾听他的诉说，而不要一棒打死，或者交给警察、送进监狱。当然也不可放任自流。身体是自己的，犹如孩子是自己的一样，疾病就是孩子的恶作剧，是孩子野性的一种宣泄，它是一种巨大的能量，可以转化为成长的动力。但我们往往敌视和恐惧这种能量，不惜耗费更多的能量来清除它。这无异是一种疯狂的自相残杀。”

痛经，这个让人头疼的“孩子”，她在宣泄什么呢？

王氏女科

如果说月经病是子宫的一个求救信号，那么痛经无疑就是一个警铃，即使一开始还不严重，忍着拖着也会拖出病来。在临床上来看，很多因为不孕、子宫内膜增生、子宫内膜异位、宫颈和盆腔炎症来我们这儿看病的人，在发病前很长一段时间里，早就出现了月经不正常的问题，或者是日子不准，或者是痛经。其实她的白带也不会一点儿毛病没有，只是没有月经这么明显，这么容易发现。

痛经的直接原因，一个是不通，一个是不荣。中医的原话是：不通则痛，不荣则痛。健康的身体不会无缘无故出现疼痛，有痛，说明有“不通”，或者“不荣”。

不通，就是气血“堵”了，肯定是有瘀，特别是在月经来之前几天就开始小肚子疼的人，瘀象就很明确了。再一个，经血里头夹有紫暗的血块，可能是因为寒凝，也可能是肝郁化火，火煎气血成了血块，要看看她平时的感觉。总之，瘀血是必须要化掉的，留在里边，每次经期都会生疼，而且会造成子宫的继发疾病。造成瘀的原因，也就是身体的大环境，更是要及时全面扭转。

2009年4月，我看过一个北京来的女同志，印象很深，她经人介绍来找的我，37岁，老北京人，结婚七年，一直要不上孩子，中间有过两次异位妊娠，受精卵没有顺利进入子宫着床，在输卵管里扎了根，医生采取了切除输卵管的办法来中止妊娠，两次异位妊娠，双侧输卵管都已经被切掉了。她和她丈夫赶到这儿来时，很辛苦啊，在心理上，体力上都已经精疲力竭了，很不容易！病人的丈夫特别激动，说：“为了要一个孩子，我们等了整整七年时间啊！看过无数医生，至今仍然没有结果，只要我能有一个孩子，让我干什么都行！我们现在已经做过一次试管婴儿，但是由于卵子的原因，没有成功。”

我们第一个问她的问题就是：你这几年月经什么情况？

果不其然，她说：经常痛经。

我接着问她白带。

她说：平时白带量比较多，有时候像水一样流下来。

从痛经和水样白带这两个症状上，我就大概把握住她的问题了，虚寒不孕啊！卵子生活在什么样的环境里啊？这环境不改变，卵子能活下来吗？她丈夫说试管婴儿不成功是“由于卵子的原因”，未必，这种情况下，我就先不考虑她卵子的问题，先把痛经和水样白带这两个很要命的问题解决掉，否则，卵子怎么有正常的环境？

我就再问她平时喜欢吃什么？这个女孩子说她以前是搞体育的，运动出大汗以后，经常吃凉的，久而久之，吃凉的就成了习惯。这就是对虚寒体质的雪上加霜啊，单纯寒，单纯虚，应该还不至于严重痛经、不孕，她的体内肯定还有血瘀的问题，看了舌象，舌色淡白，舌苔水滑，再搭脉，沉迟无力，一派寒凉之象，少腹有寒凝血瘀实证。这时候，你不由得再一次感到中医理论的伟大啊，因为宫外孕的辨证主要就是少腹血瘀之实证。这样的身体条件，其实早已通过痛经来提醒她了，没有引起注意，最后发展成两次异位妊娠。

《女科正宗》说：男精壮而女经调，有子之道也！

现在就要看月经这个关键指标了，我从整体来调理她的身体，健脾祛湿，逐瘀生新，温阳止痛。最终目的就是培养和提高子宫的阳气，这样卵子就正常了，子宫也就有了孕育胎儿的条件！

两个月以后，北京来电，病人试管婴儿成功，并且是双胞胎！这个保胎的过程可以说是任重而道远，时好时坏，还有妊娠剧吐，当时压力也非常大，一对结婚七年的夫妇，为了要孩子，可以说历尽千辛万苦，在我们这里调治后，终于成功孕育，如果保胎不利，孩子流产，我们的功德不圆满啊！在这八个月期间，有两个月的时间，她基本上什么都不吃，全靠中药来维持。连医院的主管医生都说，这样能行吗？在这种情况下，一直坚持到38周，她剖宫产顺利产下一男一女，男孩4.9斤，女孩5.6斤。她丈夫高兴极了，经常在梦中笑醒！

一个家庭，一对夫妇，孩子已经成为维系一个家庭的重要纽带，病人的丈夫说再没有孩子，这个家庭就面临解体了，所以说顺利完成这项“工程”，是非常“美妙”的一件事情。且不说病人的那种喜悦之情难以言表，我们也替他们高兴！

这个病例，是阳气虚、湿寒盛导致的痛经。

还有一种痛经，是不荣。“荣”是什么样子呢？是一种很滋润、很光鲜、很有精神的样子。家里种过花的人知道，土里缺肥了，叶子就会发枯发暗，上边那层“绿油”没有了，这就是“不荣”。人也一样，只不过人的这个“绿油”是气血的“蒸汽”，气血不充足、热量不够，面色就会“无华”，没有光彩。身体里面也很困难，血海攒不够血，用来灌溉子宫的经水稀稀拉拉的，子宫的土壤缺乏营养，不够滋润。为了勉强达到一个基本的“营养”水平，它要从脏腑、经络里讨来一些血，全身上下一到经期，就降低功率运行，女孩子这时候就会觉得身子不得劲，怕冷，关节酸痛。大原则是要补益气血，兼顾温宫散寒。

不通和不荣很容易分出来，不通的痛是“硬痛”，不荣的痛是“软痛”。硬痛的痛感来得更重，位置明确，不想被按揉；软痛是隐隐的痛，绵绵不断，散在整个小肚子里，揉一揉就会舒服一些。很多时候，不通和不荣同时存在，就看哪个为主了。上一节说的那个从南方到北方的女娃娃，她的痛经原因就是从不通，拖成了不荣。

《傅青主女科》中，对于经期的疼痛，很强调一个时间因素，在来月经之前好几天就开始疼，往往是硬痛，说明有肝郁血瘀，主方用宣郁通经汤。月经来完了之后开始疼的，往往是软痛。这类型的人，傅先生认为是“肾气之涸”，因为肾水不足，涵养不了肝木，肝就跟脾闹脾气，因为脾是生化血液的源头，这个时候以安抚肝脏为主，主方用调肝汤。

现代医学经过研究，发现痛经严重的人，以偏瘦的女性居多，这和过瘦时气血不足有一定关系。但要说起痛经最早的原因，往往在于性格和情绪，就是一口气不顺了，闷在心里，反复捣鼓，想不开，内心比较敏感，容易受到伤害。这是一个典型的、容易出现肝气不舒的群体。调肝，我们又要说到逍遥丸，确实适合很多人来吃，也适合很多痛经的女娃娃，尤其是“硬痛”，不通型的痛经。

女孩子的健康，就要多看月经，如果发现白带不对了，月经不对了，千万别掉以轻心。